以下是山西傳媒學院教授白燕升在近日舉行的上海戲劇學院附屬戲曲學校（以下簡稱上海市戲曲學校）建校70周年“海派戲曲高峰論壇”上的演講。
白燕升在演講中 （蔣迪雯攝）
作為一名戲曲傳播者，也是一名教育工作者，我最想看到的事情就是戲曲傳承有序、枝繁葉茂。但是，僅憑一腔熱愛和美好祝愿是不夠的，還需要直面現實。拿戲曲教育來說，我認為當前的突出問題有兩個。
一是如何源源不斷地獲取高素質生源。今天，家長和學生趨之若鶩的大多是好就業的專業、有“錢”途的行業，而戲曲專業并不受青睞，甚至被視作學習不好的孩子的一條出路。在這種普遍的社會觀念下，戲校的生源自然有限，高素質的生源就更加有限，這無疑從源頭上限制了戲曲教育的發展。
二是如何培養適應現代戲曲傳承需要的高素質學生。據我所知，目前各地戲校的教育模式大多還是以應用為目的的技能教育，而對文化教育、綜合素養教育比較忽視。學生們每天埋頭練功，卻“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創新意識和創新能力不足。如此一來，學生做一個合格的表演匠人自是沒問題，卻難以成長為影響甚至改變未來戲曲格局的“大角兒”、大藝術家。
當然，這些問題的根源不在于戲校，而是社會觀念急劇改變和戲曲長年累月陷于頹勢落下的病根。如何解決問題？我有兩個建議供大家參考。
一是讓戲曲更有市場，讓戲曲人更有尊嚴、更有前途。在我看來，上海的戲曲生態是很健康的。一方面，買票看戲基本成了院團和觀眾的共識；另一方面，上海的戲曲演員無論眼界、能力還是精、氣、神，都普遍勝于其他地區。因此，上海的教育、文化主管部門和戲曲界、教育界、媒體應該共同努力，進一步做大演出市場，營造氛圍，提升戲曲人的社會地位和經濟收入。倘若多一些閃耀的戲曲明星，何愁學生不爭相愛戲、學戲？
二是戲曲教育要融入時代、融入城市。今天的戲曲教育基本上還是“躲進小樓成一統”，相對于社會仍是封閉的，相對于時代仍是滯后的。因此，戲曲教育要真正融入時代、融入城市，恐怕首先要從領導做起、從教師做起，轉變觀念，開拓進取。
在教學內容上，不能僅僅滿足于基本功訓練、表演技巧訓練，得真正把文化綜合素養抓起來。特別是當下，更需要打破專業界限，廣泛培養學生的傳播意識、創新意識、經營管理意識，培養一專多能的藝術通才，才能適應未來發展的需要。
在教學方式上，不能只滿足于課堂教學、課堂演練。表演是以實踐為導向的，臺下練一百遍，也不如臺上一遍體會深刻?？梢宰寣W生走出校園、走進社會、走上舞臺，以演代練，以演促學。也可以引進更多校外導師，構建校內、校外雙導師的組合，以藝術家的豐富實踐經驗為學生把脈指導，促進成長。
在我看來，能夠同時得到業界與觀眾的認可乃至圈外人的關注，這才是戲曲的傳承與傳播、流量與“留量”相得益彰的最好狀態。
